迁徙的鸟

提到纪录片，恐怕更多的人还是将其与冗长的时间、晃动的手持镜头、模糊嘈杂的声音联系在一起。如果将这些形容词放在几十年前的纪录片倒也算名副其实，可是如果拿它们来定义雅克·贝汉的纪录片之作可就大谬不然了。如果说罗伯特·弗拉哈迪开启了纪录片的征程，那么雅克·贝汉无疑将纪录片，尤其是自然纪录片做了重新的定义。即《放牛班的春天》之后，雅克·贝汉将自己绝不部分的经历放在了纪录片的制作上，他将《放牛班的春天》里的音乐与法国人的古典精致带到了大自然当中，为世界观众亲手烹调出一顿顿货真价实的法国大餐——《微观世界》、《喜马拉雅》、《鸟与梦飞行》与《海洋》。

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在雅克·贝汉的几部片子里，自己还是最喜欢《鸟与梦飞行》。事实上，这部片子在大陆的译名应该为《迁徙的鸟》，不过想来想去总觉得没有前者那样充满浪漫气质，如果让他自己选择，也应该会更钟情与一个关于飞翔的梦吧！没有太多的解说，一个个令人震撼的镜头切换，似乎摄影师和摄影机化作了一个完整的部分，与那一只只不停迁徙的候鸟一同上路，越过塞纳河，与埃菲尔铁塔擦身而过，欣赏完挪威的森林后，缓缓降落在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间。除了几句简单的解说外，似乎那些名字和数字更能说明问题，飞行几千里，甚至穿越整个地球，当那些数字显示在银幕下方的时候，谁又能说那一只只奋力鼓动的翅膀不是一个关于梦想的形象呢？

与莱尼·里芬斯塔尔的《水下印象》比较起来，雅克·贝汉的《海洋》似乎更具震撼力。当然这其中的技术因素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是除此之外，《海洋》的大视角与音乐设计却也足以让雅克·贝汉收获莫大的赞誉。根据具体的镜头进行的配乐，这些音乐的质量与效果足以与任何一场经典的音乐会相提并论，无论是交响乐，还是钢琴独奏，似乎音乐家的心脏与身体都在随着海洋的呼吸而呼吸。一直以来，纪录片的制作粗糙都是众人诟病的根源。这其中除了纪录片本身拍摄的特殊环境外，似乎制作者自身的角色定位也占有重要的原因。不知道是长久的边缘使然，还是自甘寂寞，很多纪录片的导演已然放弃了与其他影片争夺观众的努力，开始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孤芳自赏起来。事实上，就纪录片作为一种影像记录而言，其实真正的完成应该是在观众的脑海里。

有一段时间，经常会听到周围的人一直在抱怨现代社会人们对影像的偏爱，开始对文字变得冷漠起来，有时连自己也这样认为。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跟一个七八年不见的同学聊天，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理工女孩儿，她倒是对这种看法不以为然。至少在她自己就是这种情况，虽说也会对韩国的花美男很花痴，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她自己一直在不断地阅读文学作品，她说其实还是有很多人喜欢阅读的，只是现在能够让人读下去的东西越来越少，自己不得不追根溯源。

其实很类似，也许喜欢纪录片的人还是有很多的，只不过是制作者们妄自菲薄以致丧失了不断精进的努力而已。说道纪录片的精进，那倒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就拿雅克·贝汉的这几部作品来说，每一部都有庞大的制作团队在背后支持，专业的飞行人员与先进的技术设备，大师级的音乐制作人与雄厚的财力支持，相信如果没有《放牛班的春天》的号召力，雅克·贝汉也很难制作出如此精良的作品来。

再来看《微观世界》。如果没有一定的耐心，或许真正能看完这部片子的人也不是很多。可是一旦耐着性子看完每一帧画面，相信谁也不会感到浪费了时间。这一点很像是一些大部头的文学作品或者哲学书籍，虽然整个阅读过程异常枯燥与乏味，但是丰富的阅读体验却足以抵偿那段漫长的阅读时光。

看《微观世界》，就像是在摄影机的镜头带领下走进一个我们原本就很熟悉的世界，只是因为太过熟悉，才有了更多的忽略。生命的精致与顽强在一秒秒地演绎着，充满神奇的色彩。很多朋友说看过这几部片子，自己恨不得变成一个滴水不进的人，因为看看餐桌上的每一样食物，都会觉得它们在呼吸，在说话。这样说倒是有些夸张，不过对生命有了更多一份的了解那倒是真的。

不知是出于赞助方的原因，还是雅克·贝汉的自己坚持，或者是两者的不谋而合，每一部片子里都会将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轻轻点出来，画面并不是很多，有时甚至只是一两声枪响，一两只飞鸟坠落，可是却别有震撼的意味。这样的结构安排其实是别具匠心的，有画龙点睛的作用。那就像一桌丰盛的大餐突然间出现了一只苍蝇，让人在倒胃口的同时，对这苍蝇产生了深深的痛恨。稍显无奈的只是，

那只苍蝇就是我们人类自己。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对太空探索产生浓厚的兴趣，无论是出于科学实验，还是军事考虑，大量经费被投放进各个太空项目上。探索太空无可厚非，因为我们仰望了星空太多年。

可是对于我们从中走来的海洋，我们又知道是多少呢？这就是《海洋》发出的音声，除了肆无忌惮的破坏，我们应该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在《海洋》里，导演用长江入海口出现的污染比喻人类的无知与愚昧，虽说心里很不舒服，可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事实如此。

希望我们每个人，即使是后代，也会有放牛班的春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