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评分:
6.0 还行

原名:風立ちぬ又名:风起了(港) / 风起(台) / 风儿起 / 风平浪静 / 风雪黄昏 / 起风之时 / Kaze tachinu / The Wind Rises

分类:剧情 / 爱情 / 动画 /  日本  2013 

简介: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战争、饥饿、疾病、天灾,死神的阴影笼罩全球,却无法遮挡心头闪

更新时间:2018-01-05

起风了影评:起风了,宫崎骏成了一个老人

宫崎骏的最后一部长篇动画电影《起风了》的名字源自一句法语诗句 “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Le vent se lève, il faut tenter de vivre)”。但百余年前的尼采就已对叔本华的 “生存意志” 展开过批判:生命已经在了,又哪里有 “要生存” 的意志呢?要生存,要的一定是某种殊别的生存。对生存的诸多样态的判断和区分永在:哪里有生命,哪里就有价值评价。

对价值评价的放弃,便是 “颓废”。颓废的人无法忍受赤裸裸的颓废,于是便有了精神的自欺,有了言辞的作伪。宫崎骏在他的最后的电影中成了一个老人,一个只剩下梦境,需要多次躲入梦境的老人。整个电影穿插着男主角的飞行梦境,只有在梦境里,飞机才是美好的,不再是现实中的杀人机器。

现实中的男主角为了梦,对眼前的事实视而不见:在被特务机关追捕的情况下,他明知道自己接的是海军的舰载机订单,却仍然不惜代价出色完成,甚至牺牲了未婚妻的病情。电影开头不久男主角在一片火海中救下了女主人公,后来当他去寻访女主人公家时,画面上只有一片废墟。在到处是飞机残骸的电影结尾,是和十年前同样的东京大火,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战火。

与1980年代的《风之谷》《天空之城》《龙猫》相比,与世纪之交前后的《幽灵公主》和《千与千寻》相比,《起风了》的情节和人物塑造非常悲观绝望。正因为这种对现实的绝望,整个电影才多次穿插了那个意大利飞机设计师的梦。如此大比例的梦境描写在宫崎骏电影中前所未有。电影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名躲避纳粹逃至日本的德国人,他说这里就像是魔山,能让人忘记战争,忘记现实痛苦,忘记毁灭的命运。他不仅正在遗忘,他还意识到了自己的遗忘,因为德国流亡者比日本人更清醒地看到日本正在步纳粹的后尘。这点明了这部动画中反复出现的意大利飞机设计师的梦境,就是男主人公的魔山。同时它又是整部影片中唯一戳破了这个梦,将现实的毁灭整个儿拉进来的情节。

然而这唯一戳破了梦境的,却是一位老年逃亡者烟雾之后的脸。年老的智者揭破真相,和天真的孩子说 “皇帝什么衣服都没穿!” 是不一样的。当孩子发现大人们用一些懦弱的理由来劝告他皇帝穿着衣服的时候,孩子式的勇敢是 “不顾一切说出真话”。《千与千寻》里无论汤婆婆如何要拿走千寻在现实世界中的名字,千寻都不忘记它,她要不顾一切活在真实中。这种求真的意志、实在论的哲学,其实是另一种骄傲的意志:我绝不接受命运被他人作伪地编织。而《起风了》的男主却相反,逃进梦里随波逐流。这也即是为何每一个启蒙主义者都是一个孩子,正如宫崎骏动画中的孩子,也会不顾一切坚持最朴素的那些价值。然而智者的真理已不是孩子的真理,尽管二者说出来或许字面上一模一样。

男主人公的性格和行动力却比这个逃离纳粹德国的老人更弱,他甚至没有选择像他一样逃离。设想一下,倘若是年轻时的宫崎骏写这个故事,男主人公恐怕会造出一架性能超越当时所有战斗机的飞机,甩掉同行好友设计的战斗机的围追堵截,驾驶它带着未婚妻逃离日本。喜欢宫崎骏的人仍将这部电影解读为宫崎骏式的反战片,但它的 “反战” 不是正视即将到来的战争,而是一味责怪 “战争” 扭曲了人类飞行的梦,可是毁灭与疯狂正是由无数麻木的、服从的人完成的。主人公没有(如《天空之城》等电影那样)在现实中用自己微弱的力量与军方角力,而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比《永远的0》,就会看到在后者中,哪怕一己之力再弱小,主人公都不曾逃入梦和自欺。

起风了,宫崎骏变成了一个老人。一个凡人的衰老并不值得过多地关注,主体只是语言的容器,宫崎骏只是产生了宫崎骏动画的通道,那些勇敢美丽的故事凭此降临。真正让我关心的是:老的究竟是宫崎骏,还是时代?我完全能想象一个于1940年代绝望得要自杀的日本人,会在1970年代的老去之日焕发出更强烈的希望和热情。然而2010年代的日本已不复有1980年代的热情和希望,这一精神状况的转变在全世界都有不同程度的显现。与其说是宫崎骏的老去,不如说是日本在老去。再没有比尚未经历壮年就已力竭衰老更悲哀的事。以上是关于宫崎骏最后一部电影的一些感想,而我真正想说的,已经被这首诗概括了: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Though wise men at their end know dark is right,
Because their words had forked no lightning the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Good men, the last wave by, crying how bright
Their frail deeds might have danced in a green b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Wild men who caught and sang the sun in flight,
And learn, too late, they grieve it on its wa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Grave men, near death, who see with blinding sight
Blind eyes could blaze like meteors and be g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And you, my father, there on the sad height,
Curse, bless, me now with your fierce tears, I pra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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