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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蔡皋(在复杂的世界寻找指望)
1. 钟叔和:我用不着、不可能、不愿意去拔高她,也没有必要去拔高她。
2. 许知远读《学其短画本》序:我喜欢学其短,我反复地在古人和今人的文字中流连,仿佛泛舟一条波光荡漾的河流,像鲁迅先生笔下好的故事,又像桃花源记两岸边缤纷的风景,并与水里的波光一同荡漾。我喜欢“逝者如斯”、“月下”、“陌上”、“花开”等美好的意象和它们带来的感觉,我的色彩随之流动起来,星光追逐着波光,花与花的孩子在此中飞舞。
3. 许:她说时间中的时间,就有了酒药子的味道。
4.蔡:将伤痕放到树的内里,也是心事不欲对人言。
5.蔡:最和谐的是儿童,没有分别心,但是成人需要花一辈子的功夫才能做到没有分别心。
许:但是儿童世界也挺复杂吧,也有嫉妒、愤怒、暴力什么的。
蔡:我把它理解为单纯,一种混沌之美。在中国人的智慧里,文化人的自救,只能如此,去掉多少算多少。
6.许:您最近的奇遇是什么?
蔡:我不能说吧,说了怕它跑了。真的很好。
许:那您偷偷告诉我。
蔡:一朵朵云,在我窗口,就在那个窗口。我说这一朵朵云多好看,我可不可以试试它是什么味道,我就把脚从窗口伸出去,我发现它很结实。
许:还踩了踩它是嘛。
蔡:对,我就发现我的脚心有一个托,一朵朵云可以在脚下踩。你说这个梦,愉快得很。
7.蔡:(梦到)飞翔的感觉你有吗?那感觉太棒了。你先是疑惑,这下面是悬崖,这下去还得了,但是这身体都不由你,就像飞机似的,下面就是狂野。你看我画的小孩为什么是那样飞的,他就没有翅膀,不要借助什么东西,它就飞。
8.蔡:还有走迷宫呢,走迷宫就最苦。我一个晚上梦到天亮,我累死了。就是说我的迷宫不是那种规范的理性图纸里的迷宫,完全是从这间屋子到那间屋子,不断地只想走出这个房子。
许:内心的困境。
蔡:困境只是一个念头,我要坚持看到田野。
9. 许:人怎么面对总是让你陷入无力的世界?
钟 : 不止你一个是无力的,我们都是无力的。我们认为我们作为人、作为一个个体都是不完美的。我现在这样一个状况完美吗?你们现在是健康的人,一旦病了就没有办法。
我是一个不足道的人,我不是故意谦虚。我出生于湖南,清朝康熙年间才设地,霸蛮,很不好打交道。但有一个特点,下定决心就不太容易改变。我小的时候最高的追求就是能够像我父亲一样,有一个职业养家糊口,读几本书,过一辈子。我的理想并不是贾宝玉,没有那样的条件,但是眼光要看得远一点。我原来讲过,让你的作品能够比较久地存在下去。你努力把你的节目做好,文章写好,别人会希望看的,别人会复制它,会传颂它。你把专业搞好。虽然我是这么边缘的地方的一个边缘的人,我以前电筒、煤气灯都没有看过,但是即使是我这样的人,我也是世界的人吧。不管我自觉没自觉到这一点,我也在世界的潮流之中。
10. 蔡:珂勒惠支把孩子献出去,本质上没区别,自己主动吃苦。主动从苦涩中也品出甜味,那是高境界。
许:那会不会是一种自我欺骗呢?
蔡:不是欺骗,真的甜,回甘,而且对身体特别好。
许:但苦也是真的。
蔡:真实的,它是一个对比颜色,波斯文库里的莪默·伽亚谟著,他多潇洒,树荫下一卷诗章 一瓶美酒,有你伴我欢歌,荒原都是天堂。
许:您是深受浪漫主义影响。
蔡:我受浪漫主义、理想主义影响特深,然后我看现实,我就把它诗化。中国文化最好的是让你感受到微妙之处,用钱穆的话来说 : 梅本无心,漫天风雪得梅心,梅本无心,但以梅心做人心。这是中国文化里最幽深的部分,我喜欢这句话。
许:刚才您说中国人那么讲究美感、细腻的部分,但是您在长沙第一师范,那个时光又是反对所有这些东西的时代。
蔡:我脊梁上刻的一个罪。我怎么办?我得自己把自己给解放了,我的艺术不为别的,自助。捞一根稻草也是这么回事。我为什么作《花木兰》,因为我喜欢诗歌,好像《指月录》,你不要在乎这个手指头,你要看手指头指到的那个月亮。你要看到北朝民歌,这才是我的初衷。我的起点还是高了一点,没有人理会这层意思。
11. 蔡:在画家的眼里没有脏的颜色,没有桃花源,桃花源是逼出来的桃花源。我这个人天生不喜欢持久的对立,也许那很过瘾,这种刀光剑影之下的生命升华的精神,就为了一个好死。血色美我受不了。我怕血,我不可能上战场,我开不了那一枪。面对一个仇敌,我觉得他也是一个农民,他也是人家的儿子。
12.蔡:我的审美救了我的,我看到绿颜色我一天都舒服了,我看到太阳初升,看到朝霞就好了。我看到农民,他们朴素到头。
13.蔡:老人又回到小孩,百无禁忌,我说民间它就是这种可爱,桃花源也是这样来的。所以我觉得桃花源里面可以说的事情蛮多的。
14.蔡:我就喜欢画这种路,木头久了就落灰,各种各样的灰,漂亮极了,有岁月的感觉。
许:您看您多矛盾,不喜欢回忆过去,但是要有岁月的感觉。
蔡:不要去修补,可以回味。
15.许:她挺像武侠小说里的人,很开心,突然飘走,然后又飘回来。躲在自己的小岛上,种种这个,种种那个,画画画儿,然后练成绝世武功,顺便给别人治治病,那些江湖人士来这儿疗伤,她给他熬一碗忘忧水。